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。
言卿背靠着墙壁，四周静谧无声，她慢慢地开口道：“为什么愿意帮我？”
对面沉默了许久，直到言卿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，才听到从墙壁另一侧传来一点有些闷的声音：“没有为什么……想那样做，就做了。”
“非要说的话，跟着心走吧。”
言卿迟钝地眨了眨眼睛，她几乎是轻声地重复了一遍，然后抬起头来，看着面前虚空的黑暗，原本躁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。
跟着心走……么？
那么，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。
言卿将手放在墙壁上，万般安静之下，女孩出声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时衍也不问言卿究竟是知道了什么，似乎从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的性格，他很少会去追问什么，像是对什么东西都不太在意，又好像是太过在意了，所以反而不敢去过多地询问这些事情。
言卿手中抱着诗集，她慢慢地站起身来，将早就攥在手心中的黄符啪嗒一下贴在了墙壁上，原本坚实的墙壁顷刻间被融出一个洞来，隔壁的人似乎被惊了一下，将脑袋转到一边去。
女孩只看到了时衍的后脑勺，以及黑暗之中隐约传来的一点血腥气息，她抿了抿唇，没有出声，慢慢地将诗集从洞口的位置递给时衍。
“时衍，如果我想要做一件事情，但是结局注定会伤害一个人……”言卿趴在洞口旁边，她知道时衍不太愿意让她看到现在的模样，所以她将视线落在其他地方，语气自然地问道：“假如你是那个注定会被伤害的人，你会怎么办呢？”
对面的男孩似乎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。
他缓慢开口：“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……”
随后，不等言卿回答，时衍便停顿下来，他抿了抿唇，将这件事情轻轻地揭过去：“算了，不重要。”
言卿略微沉吟一瞬。
问的太过顺口了，忘了在现在，这个副本阶段当中的时衍其实是与她互不认识的阶段，两个人只知道对方的代号，名字什么的从来没有交换过。
女孩弯了弯唇，语气真诚道：“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，我希望成为如你一般的人，一直一直都在关注着你。”
系统默默摇头：【宿主，你又骗人。】
言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：“闭嘴。”
时衍偏过头去，他轻轻地‘嗯’了一声，并没有对言卿的话发表什么意见。
“……夜半一点的时候，一直封闭着的房间门会短暂地开启半个小时，但是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，你可以在这半小时内在神殿之中观察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，但是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到房间，否则就会直接消失。”时衍将声音压低了些许，他看向了旁边的位置，“现在已经是夜半一点了。”
言卿转过头去，她看向了门口的位置，原本紧闭着的大门慢慢地打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。
“如果你想要寻找什么的话，现在是最好的时候。”时衍道。
言卿趴在洞口的位置，“你想要跟我一起去么？”
时衍似乎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他笑了一声：“我现在有些困了，下次我们再一起好么？”
从洞口的位置传来一点细微的血腥气息，言卿察觉到时衍大概是受了伤，已经尽力压制着自己的身体不颤抖，只从声音的位置听不出什么问题。
“好。”言卿语气自然道：“那就说好了，下次一定要一起。”
女孩转过身去，准备迈步朝着门口走去，她确实很需要这样机会，目前为止她对于神殿的了解只限于记忆当中牙牙学语阶段之时，一些浅薄的了解。
但是幻境的记忆不代表一切，就像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被修改甚至于篡改，真实的事情究竟是什么，言卿只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。
女孩向前走了两步，她慢慢地在原地站定，最后还是转身走回洞口的位置，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时衍投过来的视线。
时衍的表情带着些罕见的愕然，似乎没想到女孩还会再回头，他已经从原本坐着的姿势站起来，额头上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，看到言卿看过来的时候，神色有点别扭。
“把手给我。”言卿重新走回了洞口的位置，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。
时衍顿了一下，慢慢地将手伸出来。
言卿抓住了时衍的手，手腕处的荆棘图腾慢慢地亮了起来，垂着眼替时衍治疗着。
两个人都没有出声，直到治疗完成之后，言卿才慢慢地放开了时衍的手，她抬起头来，看着面前容貌青涩稚嫩的小男孩，“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，我现在把刚才的话重新问一遍，如果我想要做一件事情，但是结局注定会伤害一个人，而你就是那个被伤害的人的话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言卿顿了一下，“或者说，你会讨厌那个这样做的人么？”
时衍抬起头来，他盯着女孩看了两秒，随后弯唇笑了一下：“我不会。”
“为什么？假使结局很惨烈呢，是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，甚至于连一丝一毫的存在痕迹都不会留下，这样不会让你觉得……”言卿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：“觉得恨那个害你落到这种地步的人？”
时衍静静地等言卿将话说完，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，眼神自始至终都是真诚又认真的，他轻轻开口：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这幅样子，那么只会是我心甘情愿的，否则不会有人能够使我落入这样的境地。”
“而我本身就是甘愿的，又怎么会去怨恨其他人？”
时衍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，就连语气都是轻松的：“不要有所顾虑，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，无论最后变成什么样子，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，跟随着你的心走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，言卿觉得时衍或许是有读心术的。
否则要怎么解释……他那副好像看透一切的模样和表情。
言卿慢慢地闭了闭眼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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